推荐序
北京是元、明、清三代封建王朝的都城,保存至今的古代建筑遗存极为丰富,是享誉世界的历史文化名城。北京的古代历史建筑遗存,除了古代帝王居住的紫禁城和皇家御苑之外,还有一处建筑规模宏大、等级至高的古建筑群,它就是坐落于北京内城东北角成贤街上的北京孔庙和北京国子监。
北京孔庙和北京国子监始建于元代初期,历经元、明、清三代的不断扩建修缮,至民国初年,才最终形成现在的规模形制。
北京孔庙、国子监的整体建筑坐北朝南,分为两组,左边为庙、右边为学,完全遵循左庙右学的先朝规制。这两组建筑设计布局严整,规划功能守序,中心重点建筑使用皇家规制,庄重华丽、恢宏。这两组建筑的最大特点,在于其既能因所负功能的不同而各成一体,又能通过有形和无形的巧妙联系紧密融合而浑然一统,从而使尊儒敬贤、苦读向学的太学氛围彰显得更加浓烈。
北京孔庙和北京国子监是元、明、清三代的最高学府和最高教育管理机构,是封建帝王举行祭孔大典的专属场所。全国现存仅此一处,正是这种唯一性,凸显了它的独特价值。此外,由于其建筑功能所承载的历史文化信息丰富厚重、通古达今、影响深远、意义重大,因此,长期以来一直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文物学、历史学、教育学、哲学等多学科领域对其不断进行学术研究,更进一步提升了它的科学研究价值,使之成为北京地区极为重要的文物资产和宝贵的旅游资源。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国子监和孔庙先后被北京市人民政府辟为首都图书馆和首都博物馆,使之成为深受北京市民喜爱的著名文化场所。改革开放以后,中国进入经济高速发展的历史新阶段,在各项事业蓬勃发展的同时,文化事业也呈现出了大建设、大发展、大提升的新态势。此时,以北京孔庙和北京国子监为馆址的首都博物馆和首都图书馆早已因为馆址面积狭小和不能满足古建保护要求等原因,而陷入了无法跟上时代发展、无法扩大服务功能、无法满足读者观众不断提升的阅览参观需求、无法贯彻落实古建保护条例的艰难且无奈的困境。
这种状况与北京文化事业建设正在日新月异发展的现实极不协调。21 世纪之初,北京市委、市政府做出重大规划,首都图书馆和首都博物馆另选馆址,再建新馆。2001 年至2006 年,首都图书馆和首都博物馆新馆先后建成。此后,首都图书馆和首都博物馆相继从北京国子监和北京孔庙迁出。腾空后的北京孔庙和北京国子监,经北京市委、市政府研究决定,组建北京孔庙和北京国子监管理处,并划归北京市文物局领导管理。此后,经过五年多的大规模整治修缮,已有700 多年历史的北京孔庙和北京国子监,辉煌再现,续写新篇。2008 年6 月,北京孔庙和北京国子监管理处更名为北京孔庙和北京国子监博物馆,成为北京地区除故宫以外最大的以古代建筑原状复原陈列为基本内容的博物馆。
北京孔庙和北京国子监博物馆自2008 年6 月全面对外开放以后,凭借其精美的建筑、珍贵的文物、优雅的环境、丰富的历史文化内涵,吸引了无数的中外参观者。博物馆为了方便游客参观,编辑了一些指引观众参观的导览图册,但受限于篇幅,内容大多较为简略,这对于想更加深入地了解孔庙和国子监历史文化知识的参观者,显然远远不能满足其需求。此外,博物馆为了学术研究的需要,编辑出版了一些纯专业学术内容的相关专著,但因其专业性太强,显然也不太适宜普通参观者的阅读。2019 年年初,李永康先生应中国工人出版社之邀撰写了《国子监·孔庙》一书,为那些希望全面了解孔庙和国子监历史文化知识的观众提供了便利,并为博物馆的观众服务项目填补了一项空白。
李永康先生是北京孔庙和北京国子监博物馆的资深业务研究人员,在职期间曾全程参与博物馆的基本陈列内容设计以及多项专业学术论著的撰写工作。目前,他虽然已经退休,但仍经常参与博物馆的重要学术研究活动,继续热情地关心推动博物馆的发展建设。李永康先生的《国子监·孔庙》一书,以独特巧妙的视角、平实朴素的语言,将孔庙和国子监涉及的所有令观众关心和感兴趣的问题无一遗漏地给予了解述。在撰写书稿的过程中,李永康先生不厌其烦地认真推敲每一段文字,不辞辛劳地反复查阅古籍文献,准确核实每一条引文资料,以科学严谨的态度面对历史、面对读者观众。字里行间浸透着他对北京孔庙和北京国子监这座700 多年历史建筑及其承载的历史文化的敬畏、尊重与珍惜守护的深刻情怀。
作为一名曾经在北京孔庙和北京国子监工作过的人,我对这里的每一项工作进展都会感到由衷的欣慰。今受李永康先生之托为其佳作写序,顺表致贺。
马法柱
原孔庙国子监管理处主任
2020 年4 月1 日
自序
古老北京城的版图东北一隅,有一个不同寻常的大型古建群落。在中国悠久历史其中的550 年这段时间里,元、明、清三个朝代中的21 位皇帝,曾48 次亲临于此并举行隆重的释奠大礼祭奠孔子,或集合成千上万的官员和学生进行讲学,这个史上辉煌的大院,就是我们本书要与读者分享的国子监。
国子监是我国元、明、清三代中央政府创办的最高学府,担负着教育和培养朝廷管理人才的重要功能,同时又是历朝历代皇帝管理教育、发布教育政令的教育管理机关。国子监和孔庙在中国近代史上,还是国家图书馆和北京大学图书馆、首都博物馆、首都图书馆建立和发展的重要源头;在中外文化交流的历史长河中,又是东南亚、东北亚“孔子文化圈”现象的重要源头之一。
国子监的发展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124 年汉武帝始立太学开始,距今已经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如果要从先秦建“辟雍”之制、兴飨射礼乐之所溯源,发展的历史则更为久远。
太学起源于西周长安丰水之西的“辟雍”[1],立身于西汉长安,辗转于河南的洛阳、江苏南京,兴盛于开封,最后又从南京迁定北京,历经近3000 年的历史。今天我们所看到的国子监相对完整的历史遗存,承载了这个漫长的历史进程,见证着太学自诞生以来的风风雨雨。
国子监发展变化的历史,国学大师季羡林先生曾经有过一段非常精彩的总结:
在办教育方面,多数朝代都有中央、省、府、县——必须说明一句:这三级随着朝代的不同而名称各异——几个等级的学校。中国历代都有一个“全国最高学府”的概念,它既是教育人才的机构,又是管理教育行政的机构。这个“最高学府”的名称也不一样。统而言之,共有两个:太学和国子监。虽然说,东汉光武帝建武五年(公元29 年)始设太学[1]。但是“太学”之名,先秦已有。我在这里不是专门研究太学的历史,详情就先不去讲它了。晋武帝咸宁二年(公元276 年)始设国子学,北齐改为国子寺,隋又改名为国子学。唐代因之,一直到清末,其名未变。物换星移,沧海桑田,在过去将近两千年的历史上,改朝换代之事,多次发生。要说太学和国子监一直办下去,一天也没有间断过,那是根本不能够想象的。在兵荒马乱,皇帝和老百姓都处于涂炭之中的情况下,教育机构焉能不中断呢?但是,最令我们惊异的是,这种中断只是暂时的,新政权一旦建立,他们立即想到太学或国子监。因此,我们可以实事求是地说,在将近两千年悠长的历史上,太学和国子监这个传统——我姑名之曰学统——可以说是基本上没有断过。不管最高统治
者是汉人,还是非汉人,头脑里都有教育这个概念,都有太学或国子监这个全国最高学府的概念,连慈禧和光绪皇帝都不例外。中国的学统从太学起,中经国子监,一直到京师大学堂,最后转为北京大学,可以说是一脉相承,没有中断。这在世界教育史上是绝无仅有的,是我们中华民族的骄傲。[1]
这样一个崇尚文化的民族传统能得到几千年的持续传承并得以弘扬光大,孔子的学说和孔庙的建立在其中发挥了不可磨灭的历史作用,所谓“庙学之制”就是对这个作用的高度概括。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国子监和孔庙承载了这绵长的文化教育发展进程,见证了中国深厚的文化底蕴,向世人诉说着曾经有过的历史辉煌。
李永康
原孔庙国子监博物馆研究部研究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