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以上世纪20年代在鄂尔多斯达拉特旗开始流行的“上房嘹一嘹,嘹见王爱召”的这首民歌为主线,设计了王云青、贾芬、沙木特等几个主要角色和可王、尼王等诸多人物形象,围绕这首民歌展开了跌宕起伏、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构思了一部真实反映当年社会历史背景和有传奇色彩的民间故事。
可以说,阅读《王爱召之歌》就是认识伊盟达旗那段历史。它让我们从蒙汉人民唱了近一个世纪的那么一首民歌故事中,看到那个时代鄂尔多斯的达拉特旗的历史片断,知道那个年代民间芸芸众生的喜怒哀乐,懂得理智面对现实生活中的酸甜苦辣。
序
奇·朝鲁
武贵华同志是我所熟识的一位老同志。我知道他曾在盟旗两级基层领导岗位上工作多年,又大多从事文秘之类写写画画的事情,尤其对伊盟农村牧区基层情况和历史文化乡风民俗相当熟悉。他退休后仍笔耕不辍著书立说。我读过他参与或主笔撰写的老领导的回忆录传记等。他一直在辛勤发挥正能量,为社会做贡献。他给我来电话说又写了一部长篇小说,是对“王爱召、喇嘛哥哥、二妹子”传说的一种新演绎,要让我给写个序。我说,这种民歌体裁的小说我没接触过,怕写不好。更何况你写的是一部长篇小说。他又说,你不是研究鄂尔多斯学嘛,民俗民歌不也是属于你那个“学”研究的嘛……我觉得他的话也在理,只好答应看看书稿再说吧。于是我成了他的《王爱召之歌》的第一读者,先睹为快了。
作者以上世纪20年代在鄂尔多斯左翼后旗即达拉特旗开始流行的“上房瞭一瞭,瞭见王爱召”的这首民歌为主线,设计了王云青、贾芬、沙木特等几个主要角色和可王、尼王等诸多人物形象,围绕这首民歌展开了跌宕起伏、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构思了这部真实反映当年社会历史背景和有传奇色彩的民间故事。故事发生在清末民初,清朝后期国库空虚,便放垦蒙地,以卖地增加国库收入。于是晋、陕、冀的农民便从“西口”走来,开启了农耕文化与游牧文化的又一次的碰撞、交流、融合、发展。清朝尊奉喇嘛教,使伊盟境内大大小小的喇嘛庙达到近300座,让蒙古人家两个儿子一个喇嘛或三个儿子两个喇嘛,通过喇嘛教来控制蒙古民族。民国年间乱象丛生,军阀混战,地方割据,盗匪猖獗,官场腐败,民不聊生。后套土地开发商在达拉滩包租大量土地也是困难重重,难成气候。王爱召庙仓地卖给喇嘛,喇嘛再将地转租出去以谋生。这些都为民间故事化民歌的出现构筑了时代背景。鄂尔多斯东部区产生了大量有蒙汉文化杂交优势的“蒙汉调”品种。“上房瞭一瞭,瞭见王爱召”正是那个时代的文化产物,这也是这部小说的时代背景。
“瞭见王爱召”这首民歌的作者是谁?所唱的人物究竟是谁?关于这两个问题,民间自有许多不同说法,自然也成了文人墨客编故事的缘由素材。本书作者下乡偶得一沓“写满字的黄旧麻纸”,原来是一位老喇嘛的“回忆录”,成了这部小说的“历史证据”。
王云青在路上跟沙木特喇嘛同车长谈,被喇嘛的料事如神所折服,从内心产生了对喇嘛的爱慕,想跟他组建家庭。可喇嘛知道这女人非一般人物,她只是权贵们的禁脔,谁敢贪吃?只能敬而远之。
武贵华同志退休前任伊盟农业局局长。有多年的农村牧区工作经历。他长年深入农村牧区基层,与农牧民群众打交道,能跟老乡们谈得来,交真心。这也为他自己积累了丰厚的有关伊盟历史文化以及农耕文化、游牧文化方面的知识。他在小说中再现了民国二三十年代鄂尔多斯尤其是达、准两旗的人生百态,方言土语、民情风俗。对乡村老百姓的日常生活,柴米油盐以及衣食住行的描写亦真亦幻,栩栩如生。对民间甘苦,心领神会,感同身受。对世事时弊和达、准王府官场腐恶的描写,振聋发聩,鞭辟入里,深恶痛绝。表述语言生动,运用文字流畅。令我对贵华老兄的历史知识、文学才华,钦佩有加。
鄂尔多斯民间故事和民歌,是鄂尔多斯文化百花园中的奇葩,都是鄂尔多斯各族人民创造的文化特产。它是在鄂尔多斯社会发展进程中,蒙汉各族人民在经济文化相交相融中形成的独具地域特色的文化现象。武贵华同志的《王爱召之歌》也可以说是鄂尔多斯民间故事的集萃。他以传唱了近一个世纪的一首民歌为线索讲述了一个荡气回肠的爱情悲剧,记述了一段社会变革的历史故事。为什么这样一些民歌故事,能以那样一种方式流传下来,乃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尽管历经政治运动,以其为“毒草”“糟粕”而大张挞伐仍不绝如缕。真是令人思绪万千。作者围绕“上房瞭见王爱召”这首民歌,演绎了“喇嘛哥哥”与两个女人之间的缠绵纠葛,悲欢离合。其实,正是通过这样的故事,照映了那个时代那个社会达官贵人凡夫俗子的生活花絮。不记得哪位高人说过,大意是看《红楼梦》就是读历史识文化的话。以此类推,可不可以说,阅读《王爱召之歌》就是认识伊盟达旗那段历史。它让我们从蒙汉人民唱了近一个世纪的一首民歌故事中,看到那个时代鄂尔多斯的达拉特旗的历史片断,知道那个年代民间芸芸众生的喜怒哀乐,懂得理智面对现实生活中的酸甜苦辣。
谈到王家的衰败,那是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开始,王云青还想开创像其父在后套那样的业绩,却事与愿违。王府租税的增加,土匪的抢劫使广大租户们一贫如洗,很难缴清欠租。王云青只能以色相在王府周旋。事业难成,婚姻失败,在这双重打击下,她只有跟沙喇嘛出家去寻求一种新的解脱。作者还刻画了社会最底层的几个女性,如贾芬、谷三老婆等。贾芬妄想洁身自好,但是在那个社会是痴心妄想。谷三老婆的命运读来让人唏嘘,还有像秀秀、掌柜家、阿肯、毛小家等。掌柜家口无遮拦,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看了叫人捧腹。阿肯是个悲剧人物,身为王爷福晋(妻子)想和王爷睡觉,竟求助于王爷的姘妇等等。
鄂尔多斯学研究会成立十多年来,一直把鄂尔多斯民间文学和民歌,作为鄂尔多斯民俗文化研究的内容之一。一个故事一首民歌就是窥视历史文化的一扇窗口。我们的专家学者就此写过不少论文,都曾刊登在我会的刊物上,也为此出版过一些作者的专著,但像武贵华同志这样写成小说的还未曾有过。他让我给他的书写序的一个理由也在这一点上。当然,这也是他对鄂尔多斯学研究会及我本人的信任和希冀,权且为序。
公元2015年4月20日于东胜
武贵华,男,1938年生,籍贯内蒙古乌兰察布市卓资县。1956年参加工作,任伊克昭盟鄂托克旗农业技术推广干部。1975至1986年任鄂托克旗和准格尔旗党委副书记。1986至1990年任伊克昭盟行署副秘书长,1998年在鄂尔多斯市农业局长任上退休。一生喜好文学,退休后写小说,以内蒙古西部地区民国年间的一些大事和《上房瞭见王爱召》民歌为基础创作了长篇小说《王爱召之歌》。
001 开场白
005 初识沙喇嘛
040 贾芬
056 困惑
074 受贿
093 过年
122 婚变
150 四奶奶搅局
175 贾芬出嫁
198 王云青出家
黄河,从巴颜喀拉雪山涌出,其气势汹涌澎湃,一路破关叩峡,冲出青、甘高岭后,高歌北上,击穿红山峡、黑山峡、青铜峡等关隘,直奔阴山脚下。此刻,一路行程的艰辛已使它疲惫不堪,失去了往昔的咆哮不羁,变得非常温顺宁静,再也无力打开阴山屏障,故而在阴山脚下久久地盘桓,竟孕育出了河套、土默川两大平原。完成了其历史使命之后,便从晋陕丘陵区匆匆南下而去。
这河套、土默川千里沃野,钟灵毓秀,几千年来成为民族纷争、融合的大舞台。文化底蕴尤为浑厚,如昭君文化、敕勒川民歌《走西口》等等。上世纪二十年代,一首《上房瞭见王爱召》的民歌久唱不衰,成了世纪绝唱。歌词是:上房瞭一瞭,瞭见王爱召,二妹妹捎话话,要和喇嘛哥哥交。喇嘛哥哥人样好,喇嘛哥哥嘴又牢,来得迟来走得早,三年二载谁也不知道……
说到这首歌的由来,还需要从开垦蒙地说起。清朝后期,国库见绌,清廷为了弥补岁银不足,派大员坐镇归化城来开垦蒙地,以放垦卖地来增加国库收入。遂晋、陕、冀的农耕人便从“西口”走来,开始了农耕与游牧的又一次大融合、大发展。
走西口的人流中,有位王姓名土地的冀人。此人虽是贫苦农民出身,但绝非等闲之辈。来到河套平原,从给别人打工起家,后来自己开渠引黄河水灌溉农田。未几,他的家业也因此膨胀起来。鼎盛时期为他种地的农民多达四五万人,年产粮二十多万石,年收地租银十多万两。有家兵上百人,长短枪几十支,开发河套的事迹使王土地名声大振。此人为人豪爽,来者有求必应。当年冯玉祥先生为奉军所逼,退出京城驻军河套,王土地慷慨解囊,为冯部解决给养问题。深得冯玉祥的感激,便擢用了其子王英,这大概是王英行伍的起始。
王土地有数子,多平庸,唯有女儿王云青出类拔萃,有其父的才识,为人处事胆大干练,气势非凡。又有天生丽质,貌若天仙,在社会上影响面相当大。十几岁便帮其父持家,人们称其父为大老财,王云青为二老财。尤其是民国十四年,数千土匪围攻五原城,县知事吓成一团,毫无办法。王云青出面相救,她只身上城头,几句话退了匪兵。这件事当时成了河套家喻户晓的奇闻。其时文坛巨擘冰心先生来绥西考察,曾写了一篇名为《二老财》的文章,称王云青为“奇女子”“后套的穆桂英”在京报上发表,竭尽赞扬之能事。
王土地和达拉特旗王爷关系密切。民国初年,受王府松王之邀,在达旗沿河包种大量土地,其女王云青来达旗经营承包的土地。这便是《上房瞭见王爱召》这首民歌产生的起点。
随着这首歌谣的扩散,人们都说是王云青和王爱召喇嘛的爱情故事。但也有一说持否定意见。他们认为当时王云青是绥西叱咤风云的人物,虽然和喇嘛有过热恋,但从歌词里唱的意境,诸如“半夜三更送冰糖,紫红袍袍伙盖上”“三年二载谁也不知道”等等来分析,唱者绝不是王云青。那时的王云青还缺冰糖吃?还缺被子盖喇嘛的袍袍?王家是浩浩荡荡的大户人家,长工用人一大片,在这样的环境中尽管喇嘛来得迟来走得早,也不会是三年二载谁也不知道。这民歌分明是唱偏僻小村小户人家的女子和喇嘛的恋情,她才有条件上房唱着歌去瞭王爱召。
上世纪九十年代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捡到了叙述王爱召喇嘛跟王云青及另一个女子爱情故事的粗浅记录。
地处黄河南岸的达拉特旗,和北岸的包头仅一河之隔,旗府所在地是树林召镇。沿黄河向东走便有王爱召、白泥井等乡镇。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有一次我从白泥井回树林召,路经王爱召时,在路边停车去看了几家农户。此时,经过十几年的改革开放,广大农村已衣食无忧,实现了温饱,正在奔小康。可这里由于土地盐碱化严重,农作物产量极低。农民们依然是在温饱线上挣扎,过着食不裹腹,衣不御寒的生活。村里到处是粗陋的土坯黄泥小屋,反映出住户的艰辛。
这时天已近晚,从地里回来的人们忙于收拾农具之类的活,不情愿跟我们说话。我又沿着一道田埂,向北走了几十米,看见有一开着家门的户子,一位老人正蹲在灶门前生火。我们推开简陋的院门,便进入主人的家。老者扭过头看了我一眼,只说了一句“上炕坐”,便又烧他的火。炕边放着一沓点火用的写满字的黄旧麻纸。我边和老人说话边拿起来看这些有字的麻纸,写的人似乎刚学毛笔字,字体歪歪斜斜,还夹有些蒙文。翻看了几张才看出个眉目来,竟是一个喇嘛的日记或是回忆录之类的东西。我粗略地浏览了一遍,感到这太珍贵了。老人见我吃惊而高兴的表情,便说:“你看有用处就拿去!这是我父亲从王爱召庙上捡来的;那已是民国三十年的事啦!那年日本人先用飞机轰炸,后抢劫了庙里的宝物,便放火烧了大庙。等日本人走了后,头几天是喇嘛们回去在倒塌的土堆里找寻自己的东西,再后来村里的人们也去想捡垃圾。我父亲在一堆瓦砾里拾回这些麻纸。原以为是庙上的经本,说不定有用,便塞在了凉房的椽旮旯里,一放几十年也没用。后晌我收拾凉房,才拿出来做引火用。”我忙说:“大爷,您烧这个。”我从包里抽出几张报纸和一本杂志递给老人。这些“麻纸”就归我了。
几年后,我被“逐出”公务员行列,荣升为专职市民。有了充足的时间,开始整理这位喇嘛的“回忆录”,自诩也是“披阅十载”,改动颇大,润色无限,遂成此拙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