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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迷人地变老
本书主要内容包括什么是变老、害怕变老、拥抱变老、年龄之间、变老与性别、关于死亡的短章、生命的拱门。
适读人群 :广大读者
“生活轻哲学” 书系:打开哲学与生活之间的链接,探讨生活中的重大议题!
阿兰�6�1德波顿联手当代思想家中的翘楚,追问人生的本质与意义,诚恳解答当下的问题:如何保持情绪的健康?如何看待健身?如何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如何积极地看待变老这回事?如何不被挫折所打倒?如何独处?……
基于深刻的思考、广泛的调查,涉猎各人文学科——哲学、文学、心理学、视觉艺术等,从中汲取养料,旁征博引,给人带来激励、鼓舞、滋养和安慰。
引言:迎接变老的第三种方式
吉娜在30 岁生日的早上醒来,她的毛囊有效地提醒了她:第二根白发出现了。在办公室,两张生日贺卡已经站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了。第一张说:“没必要因为已经30 岁了就自己折磨自己……生活会替你做到的!”第二张上没写字,只有那幅爱德华?蒙克的《呐喊》画作,上面加了一个大大的数字“30”。
吉娜的男友杰克比她幸运一些。在几个月前他40 岁生日那天, 他的好友送来的贺卡上写的是:“你40 岁了?!好吧,你还算年轻,可以再蹦跶几年……但得抓紧!”他哥哥的卡上是:“生日快乐……振作起来!不久你就会喜欢40 岁的感觉……比如十年后你50 岁生日时!”
吉娜和杰克没有告诉他们的朋友和家人自己不喜欢这样的贺卡:因为他们知道那么做只会令事情更糟:“你怎么没有幽默感?”或者“你这么开不起玩笑?”你不需要阅读弗洛伊德的《诙谐及其与无意识的关系》就能了解幽默感只是我们表达和控制焦虑的一种手段而已。(顺便说一句,如果你没读过那本书,不妨读一下——里面充满了很好的笑话。)
吉娜的父母也没给自己带来多少安慰。她56岁的母亲莎拉忙于自己的普拉提课程和胶原植入的进程中,抽空找出个周末也忙着往水疗中心跑;而她62 岁的父亲克莱夫在听完《不老的一代》作者所作的公开课后准备去滑水旅行。
虽然吉娜的父母可能看上去驱散了一切关于变老的焦虑——像赶走他们额头皱纹的激光一样有效——但实际上吉娜、杰克与吉娜的父母都苦于这共同的烦恼:对老去的深深恐惧。
如果人口寿命调查的预言是准确的,吉娜和杰克很有可能活过100 岁: 这意味着他们将在未来极长的时间里继续担忧。而作为上世纪婴儿潮的成员,吉娜的父母相信自己已经战胜年老,她父亲坚持——同米克?贾格尔一样——自己的鱼尾纹其实只是笑纹而已。(他显然从没听到过作家兼音乐人乔治?迈利对贾格尔的回答:“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这一家的两代人都不停地关注自己身体上出现的任何老去的迹象:吉娜的母亲发现自己远远胜过那个专门列出老态龙钟的明星的网站人们,而吉娜则为了那个标志她不可阻挡地走向衰弱的生日的到来而不安。她的父母否认自己正走向衰老的事实,而他们的女儿则对此充满恐惧。
通往变老的第三条路
这种可怕的故事并不是吉娜一家人凭空想象出来的:它们有其深刻的历史和文化原因。即便在今天的西方文化中,也存在着第三种看待变老过程的方式。它首先质疑认定老年的统一标准——全球通用的老年标准:在50 或60 岁生日时,一个人自动成为老年世界的公民。当然,如果你是悲观主义者,还可以把这一天再提前十年或二十年。
把40—、50—或60—到100岁的人打上同样的标签该是多么可笑——不会比把从0 到40 岁的人归为一类好到哪里去。你或许会反驳说人生的前四十年充满变化。那我们就看到了对于变老过程中的第一个偏见,就是变化停滞;或者说,不是停滞,而是所有变化都朝向一个方向:向下。事实上,我们将要看到,变老的过程可以是积极丰富的,可以视为人生巨大发展的过程。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在英语中称为“长老”(growing old)的原因吧。
而且,所有研究者都同意:当我们变老时,我们变得更多样化,而不是更同质化。年岁并不会抹去我们的个性和特点,相反,它反而强化它们。事实上,在相同年龄层中的个体之间差异往往远大于不同年龄层之间的差异:与一个居住于厄瓜多尔乡下,有八个孩子,并且还照顾着四个孙辈的72岁营养不良的黑人女性相比,一个居住于伦敦的72岁中产健康白人男性可能与一个一个居住于伦敦的32岁中产健康白人男性有更多共同点,而且两人都不会把自己的年龄作为自己最重要特性(收入、种族和社会地位在实际生活中远为重要)。
可能吉娜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些,她认为只要自己拿了那老年免费乘车证以后,自己唯一剩下的标签就是“老人”了——自己所有其他个性、习性和个人历史都被那无法攻克和改变的老年这一标志硬壳所掩盖。而这个阴影在自己30 岁的生活中就已经出现了。面对这一切谁能无动于衷呢?
如果说年龄对吉娜来说意味着一切,那么对于她母亲来说却意味着什么也不是。她母亲拒绝向自己的年龄作出任何让步,似乎仅仅是意识到自己正在变老这一想法就能不可思议地加速这一过程。因此她折磨自己,花费巨大的时间精力与变老作战,而她原本可以用这些时间精力换来一个更丰富的人生。
本书将呈献第三种对待变老的方式,与前两种相比,它更为积极和更具参与性。它将变老看作贯穿一生的进程,而不只限于生命的最后阶段,而且作为生命的内在组成部分,变老给我们提供了成长的机会。在沿着这条路出发之前,让我们先打破对于变老的禁忌,接受变老是不可避免的——如果我们足够幸运的话。长寿意味着幸运,不管是因为基因优异,还是因为生活富裕或者仅仅是运气好。伍迪?艾伦强调自己从来不反对变老,“因为没有人找到比这更好的方式来避免青年早逝了”。
这种对于变老的认可带着一些悲伤,因为伴随变老无可避免地带有损失,可能是身体机能的衰退(不可能有50 岁的温布尔顿冠军,就是35 岁基本上也与冠军无缘),还可能是亲友离世,甚至是面对自己的死亡。虽然这种伤感令人痛苦——你要忍受这种悲哀——但那种认为变老就是一路下滑的看法明显是个误导。
变老的好处
真的,当我们跳出那种对于变老的“负面”态度,就会发现其实自然比自己想象的更为均衡:最近的神经学研究表明,中年时的大脑——35到65岁甚至更久,比我们原先意识到的更具适应性。短期记忆可能会下降,但对于我们记得的东西,我们可以更好地在彼此之间形成连接。温斯顿?丘吉尔在66 岁时当上首相,建筑师弗兰克?劳埃德?赖特80岁时设计了他的杰作——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
世界历史上充满了大器晚成的例子,不仅仅是那些到达破纪录水准的大师级人物,也包括那些找到培养新的能力和关系的普通人,他们了解只要自己一息尚存,就能继续成长,我们自身某些方面如精神领域的成长需要时间。对于我们中的许多人来说,这种成长是变老过程带给自己意料之外的奖励,而且在我们还很年轻时就能开始发展。为了写这本书,我拜访了各种年龄段的人。令人惊异的是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年龄的增长扩展而不是缩小了自己的生活。
如果我们允许,变老的过程提供给我们一个不停变换的全景,时间这一漫画大师一会隐藏,一会又展现这些场景。例如,我们从孩子变为成人并不是在突然的某一天完成的:与父母的关系以及想摆脱他们影响的挣扎不仅是二十来岁的主题,而且会在很久以后依然被感受到。英语里面没有一个专指成年孩子的常用词,就像我们在青春期之后就不存在父母—孩子关系的问题了,用一个矛盾修辞的“成年孩子”(adult children)一词概括了事。
虽然本书的标题是为了说明那种“最好的变老方式就是不变老”的看法不正确,但本书无法开出解决问题的良方。本书的理念源自我们需要从那种指导老年人或年轻人需要如何打扮、行为或生活的思想中解放出来。心理分析学家唐纳德?温尼科特认为创造性地生活需要保留一些自己的个性,那种非你莫属的特点。本书所鼓励并反映的针对变老的看法,并非对因年老而带来的一些缺陷和困难视而不见,而是更将老年看作年轻时自己的延续:我们在生命周期中保存了自己,只是年纪更大了一些。更重要的是,变老向我们提供了机会——作家梅?萨滕在她出色的日记《70 岁》(该书从她70 岁生日开始记述)中展现了如何成为完全的自己:更多而不是更少的个性。变老,在生命的各个时期,都可以积极充实。
如果吉娜能超越自己的恐惧,她会意识到这早已发生在自己身上:事实上,30 岁的她比20 岁时对生活更满意——她更了解自己,她的恋爱关系也更稳固。吉娜对于变老的恐惧来自于那种无形的、偷偷摸摸的恶意改变,这种恐惧让自己无法享受变老这一过程带给自己的好处。就像是两种不同的认知在起作用,让吉娜同时持有两种相反的态度:她害怕那些已经无害地发生了的事。她生机勃勃地变老,虽然同时她又对此充满恐惧。
温尼科特还说创造性地生活源于让自己吃惊。对事物感到惊讶、好奇和参与的能力并非年轻人的特权(其实我们也应该像避免用老年人这个词一样避免使用年轻人这一词——这样才能避免标签化),而这些特质还能随着我们年岁的增长变得更强烈。
迎接变老的自己
为了摆脱我们对变老的病态恐惧,我们必须先作一个重要的区分,那就是抗拒年龄主义(基于对年龄的偏见和歧视)和抗拒变老本身。前者可以打开一扇通往极大丰富我们生活的大门,让我们保持继续成长和发展的自由;而后者则关上了这扇门,让自己无休止地投入一个徒劳无功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之中。
我们也需要了解如作家玛格丽特? 摩根罗斯?古力特所称的“ 文化老龄”。在西方社会里,我们倾向于从生物医学的角度思考变老,老龄似乎是一个生理状态。当然,我们是有形的生物,我们身体的状态让我们有可能从事某些活动并排除另一些。但同样,甚至更重要的塑造我们变老过程的因素是我们所生活其中的文化:包括它对变老过程的态度,以及对老龄的政策。对很多人来说,变老意味着变得更穷,因此导致他们无缘于生活中的愉悦和富足。随着我们对拥抱变老并视其为贯穿一生的过程这一第三种方式变老的讨论的深入,我们将意识到贫困并非变老过程所内在固有,而是来自于那些对老人和变老过程轻视和无动于衷的政策和实践。
在后面的这些章节里,我会介绍变老是贯穿一生的过程这一理念。人们应该庆祝变老这一过程并摆脱对其的恐惧,不要像吉娜和她父母那样陷入其中无法自拔。随后我将提供一些人们拥抱变老过程的生动例子,让大家思考如何从中获得借鉴。然后我会介绍针对变老态度的历史和文化变迁以及年龄—隔离是如何被克服的。我另用一章专门讨论我们对于变老的体验男女有别,以及最近针对男人变老自省问题的发展。随后一章用拉比扎尔曼?沙特? 萨罗米的话来说,“死亡不是终极错误”。如果我们很早就将死亡纳入我们对生命的理解,反而可以减少我们对于变老的恐惧感。死亡成为了我在最后一章中所称的“生命拱门” 的一部分, 生命拱门可以将我们生活的经验连接成一串有意义的链条。
歌德曾说:“年老突然降临在我们身上。”西蒙娜?德?波伏娃在她第一次站在镜子前时说:“我已经40 岁了。”她不相信歌德的说法。格劳瑞亚?斯坦纳姆说:“当我有一天醒来,发现自己床上躺着的是一个70 岁的老太太。”(有趣的是这句话的引用远不如她的另一句名言来得更有意味,那是对一个记者恭维她看上去不像40 岁的回答:“40 岁看上去就应该是这样。”)对于变老过程的另一种夸张和抵赖的说法可参见老年人风趣的口头禅:“我觉得自己一点都不老……我觉得自己的内心只有18 岁。”他们内心里还是18 岁——8岁、28岁、38岁、48岁和58岁:那些以前的年龄并没有随着岁月流逝而被切除,而是被折叠起来收藏于他们的内心深处,就像树干中的年轮似的。如果我们能意识到,随着自己变老,我们不一定要放弃自己的爱好和热情、兴趣和感受,不论我们的身体会给自己带来多少限制,我们并不会融入那个被统称为老人、自己以前的一切都被抹去的同质人群。对生命的热情可以超越无法避免的体力虚弱和亲友离世——这一切,可以让变老变得不那么可怕。
跨世代反对年龄主义宣传组织美国银发豹友会(American Gray Panther)的发起者麦琪?库恩对吉娜告别自己二十来岁时的不快感同身受。在85岁时,她回忆起自己30 岁生日是一生中感觉最糟的生日。
安妮�6�1卡芙 Anne Karpf
英国作家、医疗社会活动家和获奖记者。她曾担任过《大都会》(Cosmopolitan)杂志的特约编辑,为《卫报》(Guardian)家庭版撰写关于社会、政治和文化方面的专栏。她还为《星期日独立报》(Independent on Sunday)和其他报刊供稿。她还是BBC第四电台的特约供稿人,包括《人类的声音》(The Human Voice)在内的三本书的作者。她现在伦敦都市大学讲授《职业写作与文化研究》一课。
2014年,她凭借《就这样迷人地变老》一书和发表在《卫报》上的“老后议题”新闻赢得乐龄传媒大奖(Older People in the Media Award)的zui佳个人发声奖。
引言:迎接变老的第三种方式 /1
1. 什么是变老? /15
2. 害怕变老 /33
3. 拥抱变老 /63
4. 年龄之间 /93
5. 变老与性别 /125
6. 关于死亡的短章 /151
7. 生命的拱门 /161
结 论 /181
作 业 /189
图片鸣谢 /194
附录:中英文名称对照 /196
Notes /204
1. 什么是变老?
皱纹、功能鞋和老年痴呆症,以及类似的东西,是我们中的大多数关于变老的联想。但这些都带有误解,因为它们将变老与衰弱、疾病混为一谈。事实上我们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变老:你可以说出生导致了变老——显然,没有出生,也就不可能变老。只要你理解变老是贯穿你整个生命周期的一部分——我们所有人,不管年龄几何,此时此刻都在经历着变老的过程——你就能以一个不同的视角看待变老,而不是我们一直保持年轻,直到有一天(25、30、40、50——任你选),我们忽然跨过一道门槛,进入“老年”。
后面那种观点在文化上已深入人心,难以轻易摆脱。尤其是年轻人想要赶快长大——他们将变老看成获得以前被禁止从事活动的自由。什么时候我才能十点上床?什么时候我才可以自己去参加音乐节?到18 岁才能合法购买酒类的等待漫无尽头啊。当你年轻时,变老意味着你可以摆脱独裁的父母、自己做决定并对自己的人生拥有更多自主权。作为孩子的变老完全被看成是你的能力(走路、说话、写字和推理等)发展的途径,并被视作走向独立的必经之路而庆祝。以前是21 岁,现在则是18 岁,那个生日的主题是“终于等到这一天”!
然后,几乎是不知不觉地,对变老的看法改变了:对于我们中的大多数,大约在二十几岁的时候,期待与乐观中加入了一些焦虑甚至害怕,有时后者甚至盖过前者。那短暂的不用负责任的自由时光结束了,成年带来的要求如谋生压力进入视线。没有了长达六星期的暑假生活给了你当头一棒。人们用他们眼里的成人标准要求你,虽然你自己并不觉得自己已经成年,或者并不了解一个成年人所对应的感受。变老开始看上去像个不划算的买卖,让人从内心里开始抵制它。25 岁时,一个人基本上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任何自己以前渴望做的事情,但面前的生活开始展现出它狰狞的面目。一个16岁的伦敦女学生阿莱夏告诉她的姨妈,自己在半夜醒来时常常担心当那天到来时自己该如何填写税表。
真的,很多年轻人认为25 岁才应该是成人真正开始的年纪。这并不是完全随意的数字,到25 岁时我们的大脑前叶才完全完成发育,对即时满足的渴望被认知上的成熟所修正,具备能力去容纳更广阔的思路和长期期待。25 岁,就像24 岁的蓓卡略带警示性地指出,是四分之一个世纪那么老。这是她准备戒烟的年纪,似乎在25 岁生日早上她会突然意识到生命的短暂。或者在 那天,她再也无法否认自己已然是个成年人。
我们的态度转变是如此彻底,就在十年、二十年间,我们从(在家庭内部和学校里) 轻视年轻人转变为轻视老年人……
今天的变老
21世纪中的变老极具迷惑性:今天的34 岁可能仅仅在五十年前看起来就像24 岁,44 岁看着像34 岁,但你看上去年轻并不代表你实际上真正年轻。
从传统意义上来说,长大意味着离家:你必须离开成年人的保护,因为你自己已经成人。而现在,这个过程被大大延迟。我们赞赏某些年龄限制被放宽,我们中的大多数,并没有因达到最佳年龄而对那些行为产生压力,如结婚、买房、生子等等。
但学费、高失业率、高昂的购房或租房费用,这一切都意味着年轻一代在经济上对父母的依赖变得更长。“青年”原来是从童年向成年转换过程中短短的一段时间,如今却能延伸到30 岁。父母给了孩子大笔资助,有些甚至开始期待投资回报,因此父母们也会觉得自己有权更多地参与孩子的决定——毕竟,是自己在付钱——虽然父母们不了解他们的孩子所面临的史无前例的社会现实,那些建议往往过时而无用。
(福特汽车除了不停地进行安全带提醒和燃油低位提醒之外,现在还有一个功能,即可以让父母事先设定自己孩子所能驾驶的最高限速。开这车就像父母坐在你身边一样!除了“离开我的生活”这一抱怨,现在的孩子又多了一句:“离开我的车!”)。
现在处于二三十岁而又拒绝长大的人越来越多。这些成年孩童紧抓着自己的电子游戏和漫画书,拒绝改变。他们视长大为无趣。其中的原因可能不仅是住房按揭或养老金扣款,更多的是要学会为自己的花费承担责任、学会延迟享受而不是坚持“我现在就要”、学会不把自己一时的想法脱口而出,而且还要在想到自己的同时也想到别人。或许我们可以把成长看成是视角的变宽和变深。我们需要重新思考在不同年龄时变老的意义,而不仅仅看成年龄增长。
时光倒流?
即便是老顽童,如果让他重新来一遍十来岁的青春期,他估计也会拒绝。好吧,就是那些抱怨长大的人也会咕哝着说长大还是有些好处的,或许一直停在15 岁并不真是怀旧的我们记忆里再塑的美好乐园。那是不是带着后来学到的知识和技能回到从前会更好呢?更年轻但更智慧——还有比这更普遍的幻想吗?或者更荒谬的幻想吗?就像要求你的孩子生下来就会走路,或者3 岁时会背诵荷马的希腊语版《奥德赛》——虽然可以理解,但这还是一个孩子气的任性的要求,妄图忘却时间。
很多电影再造生命循环并重排时间:从汤姆�6�1汉克斯在《飞越未来》中扮演的进入30 岁成人身体的12 岁男孩,到乔治�6�1伯恩斯在《重返十八》中扮演的一个81 岁的老人与自己18 岁的孙子互换身体,再到依据司各特�6�1菲茨杰拉德的短篇小说改编的电影《返老还童》里布拉德�6�1皮特所扮演的主角生下来时像个老人而越活越年轻。
我们可以在这些流行文化的幻想中看到一整代人试图战胜年龄的意义。他们的结局总是主人公悲伤地回到自己真实的年龄——当然会这样,因为我们在一个特定的历史阶段与自己同龄的人们一起变老(孤独的经验可以视作唯一的例外)。例如,在21 世纪初变老与在20 世纪40 年代变老完全不同:在现在,看上去年轻是值得艳羡的独特状态;而在20世纪40 年代,少年服饰和文化流行兴起之前,成人是年轻人羡慕的对象,青年们无不期待成年人带来的各种好处——从外观到声音。
这种文化上的变迁有很多原因,包括市场的变化。在20世纪60 年代以前,你要么是孩子,要么是成人——处于几乎没有中间状态——这反映在当时的服饰与休闲娱乐上。但随着经济的发展及青春期的发明,出现了一种全新的不同年龄层次的消费群。到了今天,青春变得奢侈,成年人常常费尽心机地模仿自己的孩子。
当然,我们不可能回到过去。人类存在是短暂的,就像禅宗所说,存在不能脱离时间。我们在时间中生活:它既是我们个人的,也是我们一代人的,我们一出生便进入的时代。变老永远不只是生理上的,更是心理、心智、社会和文化上的过程——电影里那种简单的互换角色与责任远远没有反映出整个变老过程的丰富多彩。我们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但同时(除非我们严格强迫自己重复以前的每一步)我们也变得更成熟;所以变老实际上不是关于老,而是新。我们的大脑、心灵、社交能力——在有充足食物、爱、健康和鼓励的情形下——都会发展和成长。真的,就是游戏的能力(尤其是在小时候被抑制的情况下)也会随着年龄而成长。这难道不是一个应该值得庆祝的理由吗?
如果你喜欢玩换代游戏,不要想象自己带着现在的智力和成熟变得更年轻,试试另一个方向:年轻时的自己会如何看待如今的我?除非那些从小就被充满期待地培养,大多数人在玩了这个游戏之后的反应都是同样的“早知道”:当时早知道自己的生活会这么好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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