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幼稚的爱国青年亚瑟因受忏悔神父的诱骗而泄露了青年意大利党的秘密,导致同志被捕,自己也被朋友误解,于是佯装自杀,设法奔赴南美。13年后,在南美漂泊历尽磨难的亚瑟带着一身伤残重回故乡时,苦难的经历已把他磨练成一个坚定的革命者。他以“牛虻”为笔名,以笔墨为武器继续着与反动势力的斗争,他发表文章,揭露、讽刺教会的反动本质和欺骗行为。在一次偷运军火准备起义的行动中,牛虻被捕,经受了敌人的酷刑和实为自己生父的神父蒙太里尼的劝降,*后英勇就义。牛虻死后,丧子之痛和深深的悔恨摧毁了蒙太里尼的意志,他在复活节作完疯狂的演讲之后,黯然辞别人世。
《牛虻(全译本)》:
6月,那是一个燥热而又幽静的晚上,窗户全都打开了,而百叶窗却是半掩着,只是为了能透些凉意进来。神学院院长蒙泰尼里神甫放下笔来,慈祥地望着那埋在手稿里的一头黑发。
“Carino①(①意大利语:亲爱的。),还没有找到吗?哦,没关系,我把那一节重写一遍。也许是被撕掉了,让你白白忙活了这么长时间。” 低沉而浑厚的声音从蒙泰尼里口中传来,动听的声音给他的话语增添了一份独特的魅力。或许只有一位天生的演说家才能具有这种抑扬顿挫的音质。当他跟亚瑟说话时,语调中总是带有爱意。
“不是的,Padre②(②意大利语:神甫,天主教徒对教士的称呼。),我一定能找到它的。我确定您是放在这里了。就算再写一遍,也不可能和以前的一模一样的。” 蒙泰尼里并没有停止工作。一只金龟子睡眼惺忪地停在窗外,在那里正无精打采地呜叫着。“草莓!草莓!”从街道那边传来水果小贩的叫卖声,悠远而又凄凉。
“哦,就在这儿呢,《麻风病人的治疗》。”亚瑟从房间那头走过来,那轻盈的步伐却总会让他的家人感到恼怒。他又瘦又小,长得不像是英国30年代的一位中产阶级青年,更像是16世纪肖像画中的一位意大利人。从修长的眉毛、敏感的嘴唇到秀气的手脚,他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显得太精致了,太弱不禁风了。要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别人一定会误以为他是一个穿着男装的女孩,长得如此的楚楚动人。但是在他行动的时候,他那轻盈而又敏捷的身姿却让人想到一只被驯服的豹子,没有了利爪。
“你真的找到了吗?要是我的身边没有了你,那该如何是好啊,亚瑟?我肯定总是丢三落四的。算了,现在我不写了吧。我们到花园去,我来帮你温习功课。有哪个地方你是不懂的?” 慢慢地,他们走向修道院的花园,这里绿树成荫,显得很幽静。神学院的这些古老的建筑曾是多明我会的一座修道院。两百多年前,这个方方正正的院落曾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笔直的黄杨树间生长着一丛丛的迷迭香和薰衣草,它们都被剪得短短的。现在,那些曾经种植过它们的白袍修士们全都入土为安,没有人还会记起他们了。但是在静谧的仲夏夜晚里,幽香的药草仍会开花吐艳,尽管再也没有人去采集花蕊制作草药了。丛生的野荷兰芹和耧斗菜充塞在石板路的裂缝里,院中央的水井已经被羊齿叶和纵横交错的景天草所占据了。玫瑰花蓬蓬的,纷披的根伸出条蔓越过了小径;黄杨树篱中硕大的红霉粟花颤动着;高高的毛地黄在杂草的顶端低下了头;无人照看的老葡萄藤也不再结果了,藤条从一棵已被人遗忘的枸杞树枝上垂挂下来,摇晃着茂密的枝头,慢悠悠的,却不停下来,带着一种哀伤。
在院落的一角里,挺立着一株在夏季才会开花的木兰树,高大的树干似是一座由茂密的树叶堆积的巨塔,四下探出乳白色的花朵。
树干边上依着一只做工粗糙的木凳,上面坐着蒙泰尼里。亚瑟在大学里主修的是哲学,因为他在读书时遇到了一道难题,所以就来请教他的“Padre”。
虽然他不是神学院的学生,但是蒙泰尼里对他来说却是一本百科全书。
“是时候了,我要走了。”等那一个章节讲解完后,亚瑟说道,“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走了。”“现在我不打算继续工作了,要是你现在有空,我倒是希望你能留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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