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演义》(下)是“中国历代通俗演义”中的一本,由蔡东藩与许廑父共著。本书讲述民国时期的历史事件与纷纭人物,故事跌宕起伏、精彩纷呈,是史学爱好者、文学爱好者的经典书目。
“中国历代通俗演义”,古典历史小说。作者蔡东藩,清末、民国初期著名文学家、史学家。本套书共11部,21册,1040回,以小说形式再现了上起秦始皇、下讫民国的2166年间的中国历史;主本信史,旁征野史,取材审慎,观点平实,内容丰富,叙述有法,用语雅洁,自评自注,理趣兼备,成为通俗史著的经典。其内容跨越时间之长、描写人物之众、篇幅之巨,堪称历史演义之zui。被誉为小说版的《中国通史》、平民版的“二十四史”,备受史学大家顾颉刚推崇。
蔡东藩序
治世有是非,浊世无是非。夫浊世亦曷尝无是非哉?弊在以非为是,以是为非,群言庞杂,无所适从,而是非遂颠倒而不复明。昔孔子作《春秋》,孟子距杨墨,笔削谨严,辩论详核,其足以维持世道者,良非浅鲜,故后世以圣贤称之。至秦汉以降,专制日甚,文网繁密,下有清议,偶触忌讳,即罹刑辟。世有明哲,亦何苦自拼生命,与浊世争论是非乎?故非经一代易姓,从未有董狐直笔,得是是非非之真相。即愤时者忍无可忍,或托诸歌咏,或演成稗乘,美人香草,聊写忧思,《水浒》《红楼》,无非假托,明眼人取而阅之,钩深索隐,煞费苦心,尚未能洞烛靡遗,而一孔之士,固无论已。今日之中华民国,一新旧交替之时代也,旧者未必尽非,而新者亦未必尽是。自纪元以迄于兹,朝三暮四,变幻靡常,忽焉以为是,忽焉以为非,又忽焉而非者又是,是者又非,胶胶扰扰,莫可究诘,绳以是非之正轨,恐南其辕而北其辙,始终未能达到也。回忆辛亥革命,全国人心,方以为推翻清室,永除专制,此后得享共和之幸福,而不意狐埋狐搰,迄未有成。袁氏以牢笼全国之才智,而德不足以济之,醉心帝制,终归失败,且反酿成军阀干政之渐,贻祸国是。黎、冯相继,迭被是祸,以次下野。东海承之,处积重难返之秋,当南北纷争之际,各是其是,各非其非,豆萁相煎,迄无宁岁,是岂不可以已乎?所幸《临时约法》,绝而复苏,人民之言论自由,著作自由,尚得蒙约法上之保障。草茅下士,就见闻之所及,援笔直陈,言者无罪,闻者足戒,此则犹受共和之赐,而我民国之不绝如缕,未始非赖是保存也。窃不自揣,谨据民国纪元以来之事实,依次演述,分回编纂,借说部之体裁,写当代之状况,语皆有本,不敢虚诬,笔愧如刀,但凭公理。我以为是者,人以为非,听之可也;我以为非者,人以为是,听之亦可也。危言乎?卮言乎?敢以质诸海内大雅。
中华民国十年一月古越东藩自识于临江书舍
许廑父序
《民国通俗演义》,一至三集,吾友蔡子东藩所著。蔡子嗜报纸有恒性,蒐集既富,编著乃详,益以文笔之整饬,结构之精密,故成一完善之史学演义,出版后不胫而走遍天下。会文堂主人以蔡作断自民九,去今十稔,不可以无续,乃商之于馀,属继撰四五两集,自民九李纯自杀案始,迄民十七国民政府统一全国为止,凡四十回为一集,每集都三十万言。馀无似,年来奔走军政界,谋升斗之食,笔政久荒,俗尘满腹,而资料之采集,又极烦苦,率尔操觚,勉以报命,宁贻笑于大方,恐取诮于狗尾,蔡子闻之,得毋哂其谫陋?
中华民国十八年五月东越许廑父
蔡东藩(1877—1945),名郕,字椿寿,号东藩,浙江萧山人,卓越的演义小说家、历史学家。1916年开始,历时10年,蔡东藩将秦朝到民国2000余年历史尽书于笔下,成书11部,21册,1000余回,合称“中国历代通俗演义”。该书“以正史为经,以逸闻为纬”,“语皆有本”,较之《三国演义》,更忠实于历史;较之“二十四史”,更通俗易懂;较之《国史大纲》,自评自注更加生动有趣。此书一经出版,即受到顾颉刚、二月河等众多名人的推崇,风靡全球,重印几十版,累计销量逾千万册,实为通俗史著之经典巨著。蔡东藩因此而被誉为“一代史家,千秋神笔”。
许廑父,字弃疾,又字一厂,浙江萧山人,小说家。著述甚多,行文迅速,一晚可至万言,人称“许一万”,受邀续作《民国通俗演义》后四十回。
第一百十二回 领事官袒凶调舰队 特别区归附进呈文
第一百十三回 对曰使迭开交涉 为鲁案公议复书
第一百十四回 挑滇衅南方分裂 得俄牒北府生疑
第一百十五回 张敬尧弃城褫职 吴佩孚临席摅词
第一百十六回 罢小徐直皖开战衅 顾大局江浙庆和平
第一百十七回 吴司令计败段芝贵 王督军诱执吴光新
第一百十八回 闹京畿两路丧师 投使馆九人避祸
第一百十九回 日公使保留众罪犯 靳总理会叙两亲翁
第一百二十回 废旧约收回俄租界 拼馀生惊逝李督军
第一百二十一回 月色昏黄秀山戕命 牌声历碌抚万运筹
第一百二十二回 真开心帮办扶正 假护法军府倒楣
第一百二十三回 莫荣新养痈遗患 陈炯明负义忘恩
第一百二十四回 疑案重重督军自戕 积金累累巡阅殃民
第一百二十五回 赵炎午起兵援鄂 梁任公驰函劝吴
第一百二十六回 取岳州吴赵鏖兵 演会戏陆曹争艳
第一百二十七回 醋海多波大员曳尾 花魁独占小吏出头
第一百二十八回 澡吏厨官仕途生色 叶虎梁燕交系弄权
第一百二十九回 争鲁案外交失败 攻梁阁内讧开场
第一百三十回 强调停弟兄翻脸 争权利姻娅失欢
第一百三十一回 启争端兵车络绎 肆辩论函电交驰
第一百三十二回 警告频施使团作对 空言无补总统为难
第一百三十三回 唱凯旋终息战祸 说法统又起政潮
第一百三十四回 徐东海被迫下野 黎黄陂受拥上台
第一百三十五回 受拥戴黎公复职 议撤兵张氏求和
第一百三十六回 围公府陈逆干纪 避军舰总理蒙尘
第一百三十七回 三军舰背义离黄浦 陆战队附逆陷长洲
第一百三十八回 离广州乘桴论时务 到上海护法发宣言
第一百三十九回 失名城杨师战败 兴大狱罗氏蒙嫌
第一百四十回 朱培德羊城胜敌 许崇智福建鏖兵
第一百四十一回 发宣言孙中山回粤 战北江杨希闵奏功
第一百四十二回 臧致平困守厦门 孙中山讨伐东江
第一百四十三回 战博罗许崇智受困 截追骑范小泉建功
第一百四十四回 昧先机津浦车遭劫 急兄仇抱犊崮被围
第一百四十五回 避追剿肉票受累 因外交官匪议和
第一百四十六回 吴佩孚派兵入四川 熊克武驰军袭大足
第一百四十七回 杨春芳降敌陷泸州 川黔军力竭失重庆
第一百四十八回 朱耀华乘虚袭长沙 鲁涤平议和诛袁植
第一百四十九回 救后路衡山失守 争关馀外使惊惶
第一百五十回 发宣言改组国民党 急北伐缓攻陈炯明
第一百五十一回 下辣手车站劫印 讲价钱国会争风
第一百五十二回 大打武议长争总理 小报复政客失阁席
第一百五十三回 宴中兴孙美瑶授首 窜豫东老洋人伏诛
第一百五十四回 养交涉遗误佛郎案 巧解释轻回战将心
第一百五十五回 识巧计刘湘告大捷 设阴谋孙督出奇兵
第一百五十六回 失厦门臧杨败北 进仙霞万姓哀鸣
第一百五十七回 受贿托倒戈卖省 结去思辞职安民
第一百五十八回 假纪律浙民遭劫 真变化卢督下台
第一百五十九回 石青阳团结西南 孙中山宣言北伐
第一百六十回 筹军饷恢复捐官法 结内应端赖美人兵
第一百十四回
挑滇衅南方分裂得俄牒北府生疑
却说王揖唐遇着炸弹,侥幸不死,自思前至江宁,曾被江督李纯,当面揶揄,此次以炸弹相饷,定是李纯主使,遂不加考察,即致书李纯,责他有心谋害。李纯本无此事,瞧着来书,便怒上加怒,便亲笔作复,出以简词道:
公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仆即有恨于公,何至下效无赖之暗杀行为,况并无所憾于公乎?
这书复寄王揖唐,揖唐阅后,尚未释意,每与宾朋谈及,谓李秀山不怀好意,秀山即李纯字,见前。从此更与李纯有嫌。但前次朱使南下,李纯本极力帮忙,恨不见效,此次揖唐代任,派系本与李纯不同。况揖唐品格,不满人意,所以李纯原袖手旁观,坐听成败。揖唐孤立无助,又不见南方与议,叫他一个“和”字,从何说起?只好逐日蹉跎,因循过去。沪上有犹太人哈同,素号多财,建筑一大花园,为消遣地。揖唐在沪无事,便去结纳哈同,做了一个新相知,镇日里在哈同花园宴饮流连。或谓揖唐到沪,挈一爱女,自与哈同为友,便嘱爱女拜哈同为义父,事果属实,揖唐行状,更不问可知了。意在言外。惟西南各省亦各分派别,滇、粤、桂三派组成军政府,阳若同盟,暗却互相疑忌。岑春煊系是桂系,资格最老,陆荣廷亦桂系中人,向为岑属,当与岑合谋。江督李纯,屡次通信老岑,敦劝和议,就是徐总统亦密托要人说合岑、陆。岑、陆颇思取消自主拥戴北方,但粤派首领,为民党中坚,不愿奉徐为中国总统,且经小徐设法离间,使他自排岑、陆,免得直派联络西南,厚植势力,于是西南各派被直、皖两派分头运动,也不禁起了私见,各自为谋。中国人之无团结心,可见一斑。心志相离,事变即起。驻粤滇军第六军军长李根源,由云南督军唐继尧,派为建设会议代表,免除军长职务,所有驻粤滇军,直隶督军管辖,并令禀承参谋部长李烈钧办理。时广东督军为莫荣新,偏与唐继尧反对,电令滇军各师旅团长,仍归李根源统辖指挥。于是滇军各军官,一部分服从滇督命令,不属李根源,一部分服从粤督命令,仍留李根源为统帅。双方互起冲突,激成战衅,连日在韶州、始兴、英德、四会等处,私斗不休。唐继尧接得战电,不由的愤怒起来,以为驻粤滇军,应归滇督处分,莫荣新怎得无端干涉?当即通电西南海陆军将领,略谓:“留粤滇军问题,滇省务持慎重。兹据报莫荣新派兵四出,公然开衅,目无滇省,甘为戎首,继尧不能坐视两师滇军,受人侵夺,决取必要手段,特行通电声讨”云云。因派遣乃弟唐继虞,为援粤总司令,率兵三师,由滇出发。陆荣廷特自广西出师,驻扎龙州,为莫声援。旋经军政府总裁岑春煊等,出与调和,方得停战。惟经此一番龃龉,滇桂两派,已经决裂。广东军政府中,争潮日烈,政务总裁海军部长林葆怿,提出辞职,政务总裁外交兼财政部长伍廷芳,亦离粤赴香港,寻且移驻上海。在粤旧国会参议院议长林森,众议院议长吴景濂,副议长褚辅成,与一部分议员,先后离粤,通电攻击政务总裁岑春煊,说他潜通北方,有背护法宗旨,特与他脱离关系,另择地点开会。尚有一部分议员,仍留广州,照常办事,并另选主席,代理议长事务。军政府总裁岑春煊,遂免去外交财政总长伍廷芳职衔,改任陈锦涛为财政部长,温宗尧为外交部长。且因伍廷芳离粤时,携去西南所收关税馀款,未曾交清,军政府又派员向香港上海法庭,实行起诉,一面咨照留粤议员,续举政务总裁,得熊克武、温宗尧、刘显世三人补充缺数。惟伍廷芳至沪后,与孙文、唐绍仪晤叙,主张另设军政府,屏斥岑、陆诸人,孙、唐也都赞成,再致电唐继尧询明意旨。继尧已与广州军政府反对,宁有不依的道理?随即复书允洽。廷芳遂与孙文、唐绍仪、唐继尧联名,通电声明道:
自政务总裁不足法定人数,而广州无政府。自参众两院同时他徙,而广州无国会。虽其残馀之众,滥用名义,呼啸俦侣,然岂能掩尽天下耳目?即使极其诈术与暴力所至,亦终不出于两广,而两广人民之心理,初不因此而淹没。况云南、贵州、四川,固随靖国联军总司令为进止,闽南、湘南、湘西、鄂西、陕西各处护法区域,亦守义而勿渝。以理以势,皆明白若此,固知护法团体,决不因一二人之构乱而涣散也。慨自政务会议成立以来,徒因地点在广,遂为一二人所把持;论兵则惟知拥兵自固,论和则惟知攘利分肥,以秘密济其私,以专横逞其欲,护法宗旨,久已为所牺牲,犹且假护法之名,行害民之实。烟苗遍地,赌馆满街,吮人民之膏血,以饱骄兵悍将之愿,军行所至,淫掠焚杀,乡里为墟,非惟国法所不容,直人类所不齿。文等辱与同列,委屈周旋,冀得一当,而终于忍无可忍,夫岂得已?惟既受国民付托之重,自当同心戮力,扫除危难,贯彻主张,前已决议移设军府,绍仪当受任议和总代表之始,以人心厌乱,外患孔殷,为永久和平计,对北方提出和议八条,尤以宣布密约,及声明军事协定自始无效为要。今继续任务,俟北方答复,相度进行,廷芳兼长外交财政,去粤之际,所馀关款,妥为管理,以充正当用途。其未收者,亦当妥为交涉。文、继尧倡率将士,共济艰难,苟有利于国家,惟力是视,谨共同宣言:自今以后,西南护法各省区,仍属军政府之共同组织,对于北方继续言和,仍以上海为议和地点,由议和总代表准备开议。广州现在假托名义之机关,已自外于军政府,其一切命令之行动,及与北方私行接洽,并抵押借款,概属无效。所有西南盐馀及关馀各款,均应交于本军政府,移设未完备之前,一切事宜,委托议和总代表分别接洽办理,希北方接受此宣言以后,了然于西南所在,赓续和议。庶几国难敉平,大局早日解决。不胜厚望,惟我国人及友邦共鉴之!
发电以后,即由唐绍仪另行备函,并宣言书缮录一份,送达北方总代表王揖唐。揖唐正因南方代表,不肯与议,愁闷无聊,既得唐绍仪正式公函,自应欢颜接受,复函道谢。语太挖苦。哪知广东军政府,因孙文、唐绍仪、伍廷芳、唐继尧四人,发表宣言,也即愤愤不平,即开政务会议,免去议和总代表唐绍仪,改派温宗尧继任,且电致北京,声明伍等所有宣言为无效。北京政府,接到此电,又即知照王揖唐,令他且停和议。王揖唐正兴高采烈,想与唐绍仪言和,偏又遭此打击,害得索然无味,真正闷极。但此尚不过王揖唐一人的心理,无足重轻。看官试想南北纷争,频年不解,海内人民,哪一个不望和议早成,可以安闲度日?偏是越搅越坏,愈出愈奇。起初只有南北冲突,渐渐的北方分出两大派,一直一皖,互相暗斗,遂致北与北争;继又南方亦分出两大派,滇粤系为一党,桂系自为一党,也是与北方情形相似,争个你死我活,这真是何苦呢!想是此生不死。还有四川境内,自周道刚为督军后,被师长刘存厚所扼,愤然去职,竟将位置让与存厚。存厚继任,又被师长熊克武等攻讦,退居绵州,成都由熊克武主持。克武得选为广东军政府政务总裁,却有意与岑、陆相连,反对云南唐继尧,就是滇军师长顾品珍,亦为克武所要结,竟与唐继尧脱离关系,于是川滇相争,滇与滇又自相争,五花八门,层出不穷,只苦了各省的小百姓,流离荡析,靡所定居。大军阀战兴越豪,小百姓生涯越苦,革命革命,共和共和,最不料搅到这样地步哩。痛哭流涕之谈。话分两头。
且说俄国劳农政府,自徙居莫斯科后,威力渐张,把俄国旧境,压服了一大半。外交委员喀拉罕,派人至中国外交部送交通牒,请正式恢复邦交,声明将从前俄罗斯帝国时代,在中国满洲及他处以侵略手段,取得的土地,一律放弃,并将中东铁路矿产林业权利,及其他由俄帝国政府,克伦斯基政府,即俄国革命时第一次政府。与霍尔瓦特、谢米诺夫,暨俄国军人律师资本家所取得各种特权,并俄商在中国内所设一切工厂,俄国官吏牧师委员等,不受中国法庭审判等特权,皆一律放弃,返还中国,不受何种报酬。并抛弃庚子赔款,勿以此款供前俄帝国驻京公使及驻各地领事云云。外交部接着此牒,并呈入总统府及国务总理。徐、靳两人召集国务员等,开席会议,大众以旧失权利,忽得返还,正是绝大幸事,但协约国对俄情形,尚未一致,就是俄国劳农政府,亦未经各国公认,中国方与协约国同盟,不便骤允俄牒,单独订约。只好将来牒收下,暂不答复,另派特员北往,与来使同赴莫斯科,先觇劳农政府情形,审明虚实,一面探听协约国对俄态度,再行定议。嗣闻协约国各派代表到了丹麦,与劳农政府代表开议,因亦派驻丹代办公使曹云祥为代表,乘便交涉。曹代使复请详示办法,政府乃电示曹代使,令他将所定意见,转告俄国劳农政府的代表。略云:
中华民国对于俄国劳农政府前日提议将各种权利及租借地归还中国,以为承认莫斯科新政府之报酬,此种厚意,实感激异常。惟中国为协约国之一,所处地位,不能对俄为单独行动,如将来协约国能与俄恢复贸易与邦交,则中国政府对于俄政府此种之提议,自当尊崇。希望劳农政府善体此意,并希望即通令西伯利亚及沿海各省之官吏及委员,勿虐待中国人民及没收其财产,并令伊城即伊犁,及崴埠即海参崴,之劳农政府官吏,对于前日所没收中国商人之粮食及货物,以赈济西伯利亚之饥民,一律予以公平之赔偿,以增进中俄国民之友谊,是所至盼!
过了旬馀,复接曹代使复电,谓已与劳农政府代表接洽,该代表已允斟酌办理,政府却也欣慰。这消息传到沪上,全国各界联合会等,统皆喜跃异常。从前俄国雄踞朔方,屡为我患,所失权利,不可胜计,此次俄国劳农政府,竟肯一律返还,岂非极大机会?当即电达政府,请速解决中俄问题,收回前此已失权利,机不可失,幸勿稽迟等语。徐总统尚在迟疑,将来电暂从搁置。既而海参崴高等委员李家鏊,报称:“崴埠俄国代表威林斯基,不承认有俄国通牒送达中国,恐就中有欺诈等情。”政府得报,又不禁疑虑丛生,诸多瞻顾。意外之利,却是可防。偏沪上各界联合会,疑政府无端延宕,错过机宜,免不得大声指摘,历登报端,且云政府难恃,不得不自行交涉。存心爱国,也不足怪。风声传到京师,政府又恐他激起政潮,急忙通电各省,饬令查禁。一年被蛇咬,三年怕烂稻索。电文如下:
查前次劳农政府通牒,虽有归还一切权利之宣言,惟旋据高等委员李家鏊电称:“询据该政府代表威林斯基,此事恐有人以欺骗手段,施诸中国,危险莫甚。即使俄国人民,确与中国有特别感情,然必须将来承认统一政府时,各派代表,修改条约,方为正当,想中国政府,亦必酌量出之,弗为所愚”等语。是前通牒,果否可凭,尚属问题。现在熟加考察,如果该政府实能代表全权,确有前项主张,在我自必迎机商榷,冀挽国权。该全国各界联合会等,不审内容,率尔表决承受,并有种种阴谋,实属谬妄。是亦言之太过。除已电饬杨交涉员,时杨晟为上海交涉使,力与法领交涉,想是联合会机关,在上海法租界内。务令从速解散,并通行查禁外,希即饬属严密侦查,认真防范。遇有此类文件,并应注意扣留,以杜乱源,特此通告!
话虽如此,但西伯利亚所驻华军,亦已主张撤回,次第开拔,并向日本声明,从前中日军事协定,本为防德起见,并非防俄,现在德事已了,不必屯兵,所有俄日冲突事件,中国军队,无与日军共同动作的义务,所以撤还。日人却也不加抗辩,自去对付俄人罢了。此外一切中西交涉,如对匈和约、对保和约、对土和约,中国既无甚关系,亦不能自出主张,但随着协约国方针,共同签字。且因各国和议终了,多半添设使馆,外交部亦呈请增设墨西哥、古巴、瑞典、那威、玻利非亚五国使馆,以便交通。旋经徐、靳两人酌定,特派专使驻扎墨西哥,并兼驻古巴。瑞典、那威亦各派专使分驻,玻利非亚惟派员为一等秘书兼任代办。当下颁一指令,准此施行。最可忧的是支出日繁,收入日短,平时费用不能不向外人借贷。英、美、法、日见中国屡次借款,特组织对华新银行团,正式成立,为监督中国财政的雏形。中政府不遑后顾,但管目前,随他如何进行,总教借款有着,便好媮安旦夕,总有一日破产。得过且过,债多不愁。偏湘省又闹出一场战衅,遂致干戈迭起,杀运复开。小子有诗叹道:
革命如何不革心?仇雠报复日相寻。
三湘七泽皆愁境,惟有漫天战雾侵。
欲知湘省开战的原因,容待下回续表。
子舆氏有言:“上下交征利,不夺不餍。”可见利之一字,实为启争之媒介。试观南北之战,其争点安在?曰惟为利故。南北之战未已,而直皖又互生冲突,其争点安在?曰惟为利故。南方合数省以抗北京,而滇桂又自启猜嫌,其争点安在?曰惟为利故。甚矣哉利之误人,一至于此!无怪先贤之再三诰诫也。彼俄国劳农政府之赉交通牒,愿返还旧政府所得之权利,诚足令人生疑,中国军阀家,方野心勃勃,自争私利之不遑,彼俄人乃肯举其所得而弃之,谓非一大异事乎?然俄人岂真甘心丧利,欲取姑与之谋,亦中国所不可不防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