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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雪梅散文集序
广袤的黑土地上空,灿然升起了一颗闪亮的文坛新星,龙江县文学新秀女作家陈雪梅,脱颖而出,崭然崛起。
以上是我披览陈雪梅散文作品之后,得出的一个印象和联想。
当下,我也算年事已高,我虽然曾为许多作家的文集作序,不久前已经宣布“罢序”封笔。但是这部陈雪梅散文集书稿,通过我的挚友李贵先生送到了我的手中,他热情地推荐,让我为其作序,十分恳切热诚。盛情难却,不能谢绝,我只能从命,只能写下不算是序言的“读后感”、“学”耳。
我读完《在路上》全部书稿,耳目一新,感受颇深。被书稿中哲思睿智的语言、清新淡雅的文风和朴质动人的情怀深深地感动着,字里行间充满了浓郁的乡土气息,乡情、亲情、爱情、爱党情、爱国情,颇具鲜明的地域,生活气息扑脸,作品既有思想的高度,又有艺术的亮度,感染力的温度。
作者生活在基层,对农村生活熟悉,她的创作从,有感而发,抒发真情实感,所思所想,所见所闻,从现真善美,走笔歌颂真善美,鞭挞假丑恶。陈雪梅的作品,讲的是中国故事,发出的是中国好声音,就是弘扬时代主旋律正能量的纯文学作品。人们说“散文是文学的轻骑队”,“散文是时代的回音壁”,我感到陈雪梅的散文作品就起到了这样的艺术效果来“乡土文学”是个热词,从这个角度来说,说陈雪梅的作品是“乡土散文”,也不无道理。曾语重心长地说:“艺术可以放飞想象的翅膀,但一定要脚踩坚实的大地,艺术创作方法有一百条,一千条,但最根本最关键最牢靠的办法是扎根,扎根生活,走入生活,,是艺术创作的基本态度,以高于生活的标准来提炼生活,是艺术创作的基本能力。文艺工作者既要有这样的态度,也要有这样的能力。”
“坚持以为中心的创作导向,把艺术理想融入党和事业之中,做到胸中有大义,心里有,肩头有责任,笔下有乾坤”。
散文是一切文学的基础,是一个作家的,是一种最方便最自由的文学形式,铁凝说:“最能磨砺一个作家的语言的,恰是散文。因此无论我今后还会写多少小说,也不会放弃对散文的追求。”(铁凝致季涤尘书信)
我很欣赏陈雪梅对散文的追求和她的,从她的“乡土散文”作品可以窥见她底的过硬,德艺双馨的修养。底的过硬和修养就是搞创作人常说的“三大件”:第一是思想,第二是生活,第三是技巧。三者缺一不可,互相制约,息息相关。作者坚持正确的创作方向,书写真善美,“意为主,气为辅”,在注意思想内容的前提下,也要注意文学语言的运用,驾驭好标准的母语,不用华丽辞藻,以朴素的口语表达,就像老舍先生所说“把大白话炖出味道来”。力求做到文风质朴自然,“技巧无技巧”,蜜成花不见,不留一点斧凿痕迹。陈雪梅正是照此目标,孜孜以求,并做出了可喜的成绩。
书中有些文章给我很深的印象,例如《靠改革焕发生机》一文,作者到生活底层采风,深受感动的是那个县的白铁社,依靠改革开放的东风,使其发展成为一个现代化新型企业,发展成为“龙江牌”名优产品,名扬天下,“换了人间”。还有的文章,写到了科学种田新的发展,“搞覆膜种植”,农村现代化建设新成就,描绘出农村新变化,新景象,新理念,这些活在人们身边的动人故事,给读者以耳目一新的获得感。正如作者抒情所说:“秋,农人的企盼,春是序曲,夏的高歌,只等冬的合唱。”
陈雪梅散文是美文,是春夏秋冬四季抒情曲,充满了深情和诗意,悦耳而又动听。
我还很欣赏陈雪梅的“游记散文”。一个作家不能孤陋寡闻,应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走学者化的道路。陈雪梅扎根故乡,却又游历过许多都会名胜古迹风景区,视野开阔,阅历丰富。她到祖国各地不只是旅游,而是采风走笔。边走,边看,边写,哈尔滨一天津一长春一济南一潍坊一乌兰浩特一北京等地,所到之处都写出了一篇篇诗情画意的“游记散文”,如《津门掠影》《走马观花道台府》《长春一瞥》《十笏园》等节,都收录在本集子内。
秦牧先生写一首旅游诗:
“谁人不羡徐霞客,
僧舍驿站都是家。
游遍真峰和丽水,
豪情满腹笔生花。”
陈雪梅是这般的思维敏捷,又勤奋不已,于是“豪情满腹笔生落”,“游记散文”在她笔下一发而不可收,真是难能可贵,值得称赞。
我也很欣赏这位女作家文笔的细腻,从而使我想起了鲁迅先生对萧红作品的评论:“女性作者的细致的观察和越轨的笔致,又增加了不少明丽和新鲜。”
从萧红到陈雪梅的笔调,不无承先启后,异曲同工之妙。
《在路上》所选散文都有相当的可读性,有欣赏价值,不言而喻。然而它的艺术水准还不衡,个别篇章伤于冗长,稍嫌芜杂,只是就事论事的叙述说明,缺少强烈一些的哲理抒情之笔的发挥,当然这不影响全局,瑕不掩瑜。艺术散文切忌罗列事物现象,堆砌辞藻。一定要牢记鲁迅先生告诫的话:“选材要严,开掘要深”,“写完后至少看两遍,竭力将可有可无的字、句段删去,毫不可惜。”我们应该提倡写精短散文,呼吁让散文短些再短些,精炼些再精炼些,创新再创新些,让散文从高原向散文高峰迸发,发!我想陈雪梅正奋力向着这一远大目标,探索。我也坚信,在未来的日子里,陈雪梅笔下的美文之花,会盛开的更加鲜艳多姿,“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此刻,我愿意以两句话中的后一句话,作为本序言起目:
龙江人杰涌诗篇
红梅映雪溢美文聊以祝贺陈雪梅散文集《在路上》的出版问世。是为序。
姥姥的臭米面蒸饺
那个寒假,冷得出奇,雪也少有的大。巴掌大的雪片子,在呜嗷的大风中,飘了一天一夜。喧喧的雪,一尺多厚。西北风跟倔驴似地,满院子乱窜,弄得雪片也有缝就钻。姥姥怕我出去冻着,说啥也不让我下炕。趴在窗前看翻飞的雪,烟口口的,我就觉着空落、想家。姥姥知道我不像姐姐和大弟弟他俩每年寒暑假都来,不常住姥家的我会想家。就把火炕烧得热热的,把埋着苞米瓤子的火盆放在窗台上,火盆里放几个土豆,不大会儿工夫,就给我扒拉出来一个煨熟的土豆来。扒拉出来一个,姥姥就用指节都变形的小手给我扒土豆皮,只三两下,就扯下了一个土豆的皮。白胖胖的土豆,散着热气就传到了我的手里。姥姥则转身下炕,到外屋的碗架柜里端出来没有冰碴的碎咸菜给我。见我细嫩的手倒来倒去的,姥姥就说:“烫手了吧?来,姥姥给你拿着,你吃。”我一边啃着姥姥手里的土豆,一边用手抓一两条咸菜放到嘴里就着吃。坐在热乎乎的炕上,吃着热乎乎的土豆,忙乎着和姥姥再埋土豆再扒土豆,想家的事也就忘到脑后了。
雪后的第一个早上晴天。我是被扫雪回来的姥爷咳嗽声惊醒的。睁开眼,达斡尔族人特有的木格窗缝里,有几缕阳光来,稀疏地斜织着,打在我暖暖的被窝和暗淡的土墙上。光线有些细,但很强。我眯起眼睛,金光中有细尘精灵一样兴奋地舞蹈,我的心也跟着欢跃,麻利地起来穿衣。推来的姥姥见我穿衣服,站在炕沿前帮我系扣子,姥姥和我几乎是身贴着身,她身上散发着的浓浓的炊烟的味道,格外的亲切。我洗完脸,炕桌上姥姥熬的香喷喷的小米粥味,便满屋游荡了。
雪后的院子,已经在姥爷的扫帚下变得清爽。我很后悔自己起的太晚,没了雪地,没了雪地上黄狗和花公鸡的足画。我的天堂,只有在敞开着栅栏门的菜园子里。那里有姥爷堆起的雪堆,有蹦跳的麻雀,有蹒跚在雪地的鹅鸭。我自打八岁那年被鹅“拧”过,我怕鹅伸脖子,见鹅哪怕它不伸脖子,我也是躲着的。但鸭子我不怕,我喜欢鸭子的憨态。不管多瘦的鸭子,看上去都很敦实。它走路本就一歪一扭的,走在雪地里,一拽一拽的,好玩极了。它在前面拽,我就在后面撵,看它踉跄几乎滚倒的样子,我就笑个不停,继续撵。姥姥怕我有冻伤的脚受不了雪后的冷,边嚷着别再冻了脚边拖屋。把我口上炕,姥姥就笑眯眯地把炕桌推到炕梢,从外屋端出一盆酸菜馅和一盆黄面。我见姥姥笑,就过去问姥姥:“是不是咱要吃好吃的?”姥姥说:“是啊饺子。”我很纳闷:“怎么黄米面还饺子啊?”姥姥说:“这不是黄米面,这是臭米面,咱晌午吃臭米面蒸饺。…‘面里和什么了?还能变臭味?有臭味还能好吃?”我开始碎碎念。姥姥只顾忙着屋里屋外取擀面杖和盖帘,不回答我。姥爷则闷声脱鞋上炕,骈腿坐在炕桌旁和面。当生产队长的姥爷话极少,表情也总是不晴不阴的,我不太敢和姥爷说话,看他和姥姥干活,我就趴窗台看院子里觅食的麻雀。
开始我用手捂玻璃上的冰凌花,可很快,阳光下的冰凌花,就化得差不多了。索然没趣的我就看姥姥姥饺子。